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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奮大學系列之十:年度最佳教師 | 商周專欄

2021/03/02
導讀
精于研究卻不擅教學的教授,能否擔得起 “傳教授業(yè)” 的責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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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者按 -
精于研究卻不擅教學的教授,能否擔得起 “傳教授業(yè)” 的責任?一方面,高校學生大聲疾呼,主管部門三令五申,要求教授參與教學;另一方面,人才引進和職稱晉升依舊十分看重研究成果。那么在你眼中,何謂優(yōu)秀的大學教師呢?

本文為旅德學者商周創(chuàng)作的康奮大學系列小說的第十篇,情節(jié)純屬虛構(gòu),如有雷同,純屬巧合。




該系列前八篇分別為:

1. 這篇文章能發(fā)幾分的雜志?

2. 院長,我想轉(zhuǎn)導師

3. 申請那么多經(jīng)費干嘛?

4. 你的實驗數(shù)據(jù)有問題

5. 我還是Scientist嗎?

6. 陶校長的論文造假了?

7. 老師,您需要論文嗎?

8. 一年五篇還是五年一篇?

9. 你剽竊了我的Idea


撰文 | 商   周

責編 | 張   晗

 

●           ●           

在康奮大學醫(yī)學院主管教學十來年,副院長惠焦珂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困境:即將引進的教授試講離譜得不可思議,他卻沒法判定不及格。

 


三月初的康奮大學校園,春光明媚。新學期開學已經(jīng)快一個月,醫(yī)學院的工作也分外忙碌,學生在教室、食堂、實驗室和宿舍間穿梭,老師除了講課,還要為即將到來的國自然基金申請忙碌。

 

今年五十五歲的惠焦珂幾年前也曾萌動過做研究的念頭,甚至想過去申請基金和擁有一個實驗室。他努力為自己爭取到一個碩士生的招生名額,還把新來的青年教師郝伍裕張羅到了自己的門下。但后來發(fā)現(xiàn)五十出頭的人要白手起家做科研并不容易,自己的慢性氣管炎已經(jīng)影響到了日常生活,尤其是冷空氣一刺激就咳嗽得厲害。等到三年前郝伍裕跳槽去了其它大學后,惠焦珂就徹底打消了做科研的念頭,安心地等待退休的到來。

 

醫(yī)學院像惠焦珂這樣只教書不做科研的教授也有幾個,他們的課程安排都比較滿,不僅因為需要滿足工作量的要求,也是為了獲得更多收入。有一兩個教授甚至還去了其它學校兼職講課,當然都是偷偷摸摸地。作為副院長的惠焦珂,不能也不需要出去兼職,要是實在閑得無聊,他就一個人在辦公室里欣賞股市曲線的漲落。

 

不過今天他沒空,剛剛接到院長賈克彥的電話,說是臨時要安排一位新來的教授試講,而且就在當天下午,因為明天就要簽訂工作合同。

 

對惠焦珂來說,臨時安排了試講是經(jīng)常的事,但就安排在通知的當天還是顯得倉促了一些。他在電話里了解到,這個即將被引進的柯教授才28歲,剛剛從上海的一所大學博士畢業(yè),主攻的研究方向是遺傳學。

 

在打了一通電話后,惠焦珂找到了下午沒有課的教授吳天傅和講師顏九楠,臨時組成一個三人考核小組。下午三點,試講在院里的一個小會議室開始。作為考評小組的組長,惠焦珂先是簡短地講了一下規(guī)則:試講20分鐘,接下來是10分鐘提問時間。

 

通過自我介紹,三人知道了試講者叫柯太凡,今年28歲,剛剛從上海的一所大學博士畢業(yè),而他的博士導師就是中國學術(shù)界大名鼎鼎的遺傳學家、中國科學院和美國科學院雙料院士魏明亮。和一般的博士研究生被迫延遲畢業(yè)不同,柯太凡主動在魏明亮實驗室讀了三年半的博士。自愿延長的這半年,讓他收獲了一篇一作的《自然》論文,而《自然》最新的影響因子,已經(jīng)高達40分以上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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柯太凡今天要講的,就是醫(yī)學遺傳學。

 

《一種罕見病致病基因的鑒定》,看到柯太凡試講標題的一刻,惠焦珂和吳天傅不由地相互對視了一眼。

 

柯太凡先是簡單地介紹了一種肺部的罕見病,然后是魏明亮院士團隊對該病的全國大規(guī)模家族病例收集工作,接下來講如何利用現(xiàn)在最前沿的遺傳學方法研究這些樣本,在世界上首次找到了這個疾病的致病基因,最后討論這如何為罕見病的遺傳學研究提供了一個范例。因為講的就是他那篇《自然》論文的內(nèi)容,柯太凡講得頗為自信,等他講到致謝的部分魏明亮院士團隊幾十個人的照片,時間已經(jīng)過去了半個小時。

 

惠焦珂先是對柯太凡的試講表示了感謝,然后說雖然原本定好的30分鐘時間已經(jīng)到了,但還是可以提幾個問題,于是把頭轉(zhuǎn)向吳天傅和顏九楠。

 

吳天傅意識到該自己提問,他先對柯太凡帶來這個精彩的學術(shù)報告表示了感謝,然后提出了自己的問題:“柯博士,因為我們是醫(yī)學院,要教的是醫(yī)學遺傳學,請問您對這一科目的教材有什么看法?”

 

惠焦珂聽到這個問題又看了吳天傅一眼,自己得再想一個問題了。

 

吳天傅的問題讓柯太凡覺得有些意外,他本來想著會像以前作報告時一樣得到一些關(guān)于遺傳分析方面的專業(yè)問題,或者討論這項研究意義。他稍微想了想,才回答說:“這個醫(yī)學遺傳學的教材,我還沒來得及去看,我上大學的專業(yè)是生物學,學的是普通遺傳學,猜想兩者可能有些不同。至于不同在哪里,需要等我有時間再去看?!?/span>

 

聽到這個回答,吳天傅點了點頭,沒有再說話。

 

看著惠焦珂投來的目光,顏九楠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:“柯博士,您今天的報告真的很精彩,但因為我們醫(yī)學院的教學主要面對本科生,他們對遺傳學的理解能力有限,您覺得您今天的這個試講他們能聽懂嗎?”

 

惠焦珂把目光投向了柯太凡,腦子里忙著再想一個問題。

 

面對這個再次意外的問題,柯太凡稍微有些尷尬地說:“這個問題我自己還真不知道,猜想聰明的學生應(yīng)該能聽懂?!?/span>

 

顏九楠也點了點頭不再說話,把目光投向了惠焦珂。

 

“柯博士,我知道今天的試講可能有些倉促,您沒有什么時間準備。假如您有充分的時間準備,您的試講將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主題?”惠焦珂問出了他剛剛想出來的問題。

 

柯太凡慢慢感到了一些不妙,這個試講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,好在康奮大學不是他唯一同意給他正教授位置的高校,這讓他有了不少底氣。整理了一下思路后,他說:“即使給我充分的時間,我還是會講這個主題?!?/span>

 

惠焦珂也點了點頭,然后說他們?nèi)齻€評委要內(nèi)部商量一下。

 

等到秘書把柯太凡領(lǐng)走之后,三人開始了討論。

 

“醫(yī)學遺傳學按理說應(yīng)該比較好教,因為各種遺傳病都有不少病例,比普通遺傳學要有趣和生動得多,但今天這位柯博士一看就沒有備課?!眳翘旄凳紫劝l(fā)言。

 

作為學院醫(yī)學遺傳學的主講老師,顏九楠也附議:“的確是這樣,醫(yī)學遺傳學的課堂氣氛的確容易調(diào)動一些,但像柯博士這樣講課不行?!?/span>

 

“這樣的試講怎么打分?給及格吧,對不起學生;不給及格吧,他明天就要簽合同了?!弊鳛獒t(yī)學院的教學骨干,吳天傅知道這樣的授課在學生中的效果。

 

“吳教授,他只是個博士畢業(yè)生,又是學生物的,一下子要來講醫(yī)學可能也真是勉為其難。況且,他應(yīng)該是來應(yīng)聘講師的吧!”顏九楠也加入了討論。

 

“講師?這可是我們賈院長要力主引進的正教授。” 惠焦珂在旁邊補充說。

 

“正教授,博士剛畢業(yè)就正教授……” 顏九楠在驚愕中捂住了嘴,不再說話。她自己博士畢業(yè)已經(jīng)十年,到現(xiàn)在還是講師。

 

“是?。÷闊┚驮谶@兒,就像剛才老吳說的,我們該怎么打分?。俊被萁圭姘炎约旱囊蓱]說了出來。

 

吳天傅接著補充:“其實我們打不打分并不重要,這是賈院長力主引進的人才,無論試講如何都要進來。這里只有我們?nèi)齻€人,我也就把話直說了。醫(yī)學院要按這種方式引進教授,那只會越來越像生命科學學院。我們的學生以后大多數(shù)要當醫(yī)生,有些也要當老師,只有少部分會去做科研。要是我們的老師都像柯博士這樣講課,我們將如何去面對那些學醫(yī)的學生?”

 

“老吳你說得太對了?!被萁圭娲蛐难劾锿鈪翘旄档陌l(fā)言,醫(yī)學院正在失去了自己的特色,這也是他擔心而又無能為力的事情。

 

在十幾分鐘的討論之后,三人決定既不違心地給一個合格,也不急著直接投否決票,而是當天一起去向賈克彥院長匯報。

 

在聽完三人的匯報后,賈克彥沉思了一會,然后說:“很感謝你們?nèi)苏J真的評估,我也很理解你們的顧慮?!?/span>

 

“但是,柯太凡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,他年紀輕輕就有了一篇40多分的一作《自然》論文,他的導師又是大名鼎鼎的中美雙料院士魏明亮,而且就算在魏明亮的學生里,他都是出類拔萃的。能引進魏院士的年輕有為的學生來當教授,那可是不少學??捎霾豢汕蟮暮檬隆?jù)我所知,至少有兩所大學在和我們競爭柯太凡。我們能最后勝出,也部分因為康奮市是他的家鄉(xiāng)?!?/span>

 

惠焦珂三人還是無話,他們既不想冒犯院長,也不想簽字通過。

 

“現(xiàn)在我們合同都準備好了,而且柯太凡也以康奮大學為依托單位提交了今年的國自然申請,所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(fā)。當然啊,把一個博士剛畢業(yè)的28歲的年輕人直接引進當教授,可能聽上去有些冒進,但引進人才也需要有這樣的魄力啊!而且,學院和學校的教授委員會都通過了他的教授資格評定,他實際上已經(jīng)成為了我們大學歷史上最年輕的正教授。”

 

看到三人還是不說話,賈克彥最后說:“我理解你們持保留意見,那這樣吧,柯太凡是我力主引進的,我來在這個試講評估報告上簽字??绿瞾砹酥笞屗冗m應(yīng)一下,下個學期再給他安排教學任務(wù)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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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暑假過后,新學期開始,已經(jīng)成了校園里新聞人物的柯太凡終于登上了講臺。那天來上他的醫(yī)學遺傳學課程的學生遠遠超出了預(yù)期,除了醫(yī)學院的學生,還來了不少其它院系的旁聽者,他們都想一睹學校最年輕的教授的課堂風采。

 

但柯太凡卻沒有時間為這門課去做多少準備。

 

實驗室建成不久,研究生也才入學,剛剛申請成功的國自然基金也即將啟動,這占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。雖然離開了魏明亮的實驗室,但他還保持著和導師的密切合作,善于處理大數(shù)據(jù)的他,手頭上正在分析另一個罕見病的遺傳學數(shù)據(jù),如果不出意外,這又是一篇20多分的論文。

 

還好賈克彥院長給了他足夠的支持:為了讓他擁有一個大一點的實驗室,院里不惜關(guān)閉了基礎(chǔ)醫(yī)學系的教研室,雖然這讓主管教學的副院長惠焦珂很有意見;為了幫助他盡快把團隊建立起來,在原本緊張的招生名額里給他擠出了兩個碩士和兩個博士指標;為了解決他的教學難題,不僅把他的教學課時壓到了最低,還讓有十年教學經(jīng)驗的講師顏九楠給他當助教。

 

對于新學期要承擔的教學任務(wù),柯太凡和顏九楠商量好了,原本應(yīng)該是柯太凡主講的醫(yī)學遺傳學基本上讓顏九楠代勞,柯太凡只象征性地去一下,講第一節(jié)和最后一節(jié)。而且為了節(jié)約柯太凡的時間,這兩節(jié)課的課件也由顏九楠來做。而研究生的高級遺傳學,本來就只有一堂課的教學任務(wù),就還是讓柯太凡親自去講。

 

當然,柯太凡也告訴顏九楠,她評副教授所需要的論文都包在他身上,而且在一年之內(nèi)就可以解決。

 

開課的那天,坐在電腦前撰寫論文的柯太凡大致看了一下幾天前顏九楠發(fā)給他的課件,然后在前面加上了兩張他自己準備的幻燈片。

 

在熱烈的掌聲里,柯太凡第一次登上了康奮大學的講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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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很感謝大家來選我的課,希望我不會讓站著的同學失望?!?/span>

 

掌聲再次響了起來。

 

“因為講的是遺傳學,所以我要給你們講的第一張幻燈片,就是遺傳密碼?!?/span>

 

“你們之前學過生物化學,應(yīng)該知道,我們身體內(nèi)有20種不同的氨基酸,每個氨基酸由三個堿基來編碼。四種堿基在三個位置的隨機組合一共有64種,所以有一些不同的堿基組合會編碼同一種氨基酸?!?/span>

 

諾大的課堂依然安靜,同學們似乎感覺到,眼前這位28歲的教授似乎和其他老師并沒有什么不同。

 

“這就是這20種氨基酸的名字,還有編碼這20種氨基酸的堿基密碼。這些氨基酸可以分成兩類,12種非必需氨基酸和8種必需氨基酸。判斷它們是否是必需氨基酸,是看它們的來源是我們身體自己合成,還是必須依賴外界食物的供給。前者是非必需氨基酸,而后者就是必需氨基酸?!?/span>

 

“換句話說,這8種氨基酸我們的身體不能合成,或者合成得遠遠不夠,必須通過食物補給的方式才能夠用。這就是這些必需氨基酸的名字和縮寫:賴氨酸(K)、蘇氨酸(T)、苯丙氨酸(F)、色氨酸(W)、甲硫氨酸(M)、亮氨酸(L)、異亮氨酸(I)、和纈氨酸(V)

 

課堂有點莫名的躁動,但依然沉悶。

 

“因為這些必需氨基酸的重要性,請大家記住它們的名字。對我個人來說,記這八個氨基酸有一種特殊的方法。前三個氨基酸的縮寫連起來是KTF,剛好是我的名字柯太凡的首字母縮寫。”

 

教室里第一次有了笑聲,顯得輕松了一些。

 

“我現(xiàn)在就用這三個字母作為郵件落款了,這不是我個人的發(fā)明,而是從我的導師魏明亮院士那里學來的?!?/span>

 

“接下來的三個氨基酸W、M和L是我個人最喜歡的,因為WML就是我導師魏明亮的名字縮寫。我記得當年我想報考他的博士生的時候,給他發(fā)過一次郵件,洋洋灑灑寫了一千多字,表示自己的興趣和決心。結(jié)果他就回了幾個字:‘歡迎報考,英語和生物信息學很重要,WML’,當時他的簽名就是這三個氨基酸的縮寫。我的導師魏明亮總是惜字如金、惜時如金,他恨不得把每一分鐘都用到科研上。”

 

“剩下來的兩個氨基酸的縮寫分別是I和V,這對于我來說也有些特殊,因為這兩個字母是Ivan Vogel 的縮寫,而Ivan Vogel教授是我導師魏明亮院士在美國讀博士時的導師,按輩份是我的師爺。Ivan不僅是美國科學院院士,還是諾貝爾獎得主?!?/span>

 

課堂上有了一點聲音,這個信息讓有些同學感到了驚訝。

 

“我第一次見到Ivan是三年前,我導師帶我去美國開會,在冷泉港遇到了他。當時我就想,他是我?guī)煚?,我?yīng)該恭恭敬敬叫他Vogel 教授。誰知道我剛把Professor 說出口,他就攔住了我,非要我叫他Ivan。然后還帶我們?nèi)ニ易隹?,就是在他家里,我第一次親眼見到了諾貝爾獎?wù)??!?/span>

 

“這就是那時我們?nèi)艘黄鹋牡囊粡堈掌?。從照片上也看得出來,Ivan真的是一個隨和的人,沒有一點架子?!?/span>

 

講完了自己師徒三代人的故事,柯太凡繼續(xù)上課。顏九楠不愧是有著十年教齡的講師,課件做得很好,內(nèi)容詳實而且條理清晰。為了怕柯太凡對課件不熟悉而講錯,她還在不少地方加了注解,并把要和學生互動的問題用紅色的字體凸顯了出來。

 

只是柯太凡之前沒有好好看過這個課件,這時候也只能照本宣科,好在他自己上學的的時候成績不錯,理解其中的內(nèi)容基本不是問題,不至于把自己講得一頭霧水。只是總像在說別人的話,越講越?jīng)]有底氣。于是語速開始失調(diào),節(jié)奏開始凌亂。

 

幸好課件里有不少要問學生的問題,利用學生回答問題的機會,他勉強把之前漸漸失控的節(jié)奏又穩(wěn)定了下來。但即使這樣,90分鐘的課還是顯得太漫長。而且不停地在念他人準備的課件,的確是一件枯燥的事情。

 

等到他感到自己的枯燥傳到了學生那里的時候,柯太凡暫停了下來。

 

“講點課外的話題吧,放松一下, 同學里有多少人讀過金庸的武俠小說?”

 

臺下一半以上的人舉起了手,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,但讓他很高興。

 

“好,那我們就談?wù)劷鹩沟奈鋫b小說吧!”

 

課堂上有了躁動,還有一些笑聲。

 

“今天課堂這么滿,我想一部分原因是有同學想看看大學里最年輕的教授長什么模樣,可能你們會覺得我28歲就當上了教授很厲害。但我要說的是,要是和我的導師魏明亮院士相比,我是多么地不值一提。而我的導師魏明亮,他要是和我的師爺Ivan Vogel相比,那又要遜色多了。”

 

“說到這里你們可能會問,這和武俠小說有什么關(guān)系?別著急,答案馬上就來了。”

 

“金庸的小說了,我最喜歡的就是《射雕英雄傳》,讀了好多遍,也買了好幾個版本。不知道大家注意沒有,里面人物的出場順序很有學問?!?/span>

 

“你們看,先出現(xiàn)的是以柯振惡為首的江南七怪,出場的時候是多么威風,讓人覺得他們?nèi)绾螀柡?。但后來等到全真七子出來的時候,我們就發(fā)現(xiàn)原來柯振惡是那樣平庸無奇,丘處機才有王者之相。”

 

“再后來的故事情節(jié)你們也都知道,就是全真七子當中最厲害的丘處機,其實也只能算是功力平平,因為再出場的是更加厲害的東邪西毒、南帝北丐。”

 

課堂里又有了笑聲,然后還有稀疏的掌聲。

 

柯太凡接著講課,等到念完課件后,90分鐘的時間終于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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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柯太凡教授開講了第一節(jié)課后,講師顏九楠接管了剩下的課程。雖然還是一個講師,但她有著豐富的課堂經(jīng)驗,不僅善于把握講課的節(jié)奏,知道其中的輕重緩急,也更能夠從學生的角度去考慮課堂效果,調(diào)動學生學習的積極性。

 

對于這些本科生,顏九楠知道他們最需要的是一個好成績,這樣才能去評獎學金和得到保送研究生的資格。她不僅知道這一點,還對此加以利用,她告訴學生醫(yī)學遺傳學的最后成績由兩部分組成,一半是期末的考試成績,另外一半是平時的課堂成績。而平時的課堂成績不僅和是否來上課有關(guān),還和在課堂上的表現(xiàn)掛鉤。

 

于是在顏九楠的課堂上,學生不僅不會無故缺席,還會積極回答問題。而她布置的一些課外作業(yè),也讓學生主動學到了不少知識。

 

顏九楠的課很受學生的歡迎,新來的學生都會覺得這位經(jīng)驗豐富的老師至少應(yīng)該是一位副教授。等到知道她依然是講師的時候,都感到很驚訝。

 

顏九楠遲遲沒有評上副教授,是因為在科研上沒有作為,不僅沒有申請到過研究基金,也沒有發(fā)表過像樣的論文。

 

不過柯太凡說了,讓她全力把課講好,科研方面完全不用擔心??绿驳脑捵岊伨砰母苯淌诘膲粝胫匦氯计穑瑥拇藢虒W是更加盡責盡心。

 

柯太凡沒有食言,秋季開學才過去一個月,他的研究論文已經(jīng)寫好。他不僅說服了魏明亮院士同意讓他當?shù)谝蛔髡?,康奮大學醫(yī)學院作為第一完成單位,而且為醫(yī)學院這邊爭取到了另外兩個作者名額。在把這篇論文投給《自然-遺傳學》之前,他把顏九楠和院長賈克彥加到了作者名單上。

 

《自然-遺傳學》的審稿周期很快,一個月不到就有了消息。因為數(shù)據(jù)量的龐大,還有病例資源的稀缺,這篇論文得到了雜志社的青睞,但需要按照三位評審提出的幾頁長的建議做較大的修改。自然,這一任務(wù)當仁不讓地又落到了第一作者柯太凡肩上。

 

等顏九楠來提醒他當天下午要給研究生上一堂高等遺傳學的時候,柯太凡正為修改論文忙得焦頭爛額,他問顏九楠是否有準備好的課件。

 

顏九楠細心地提醒他,給研究生上課和給本科生不一樣。研究生都在忙著做實驗,恨不得把時間都花在實驗室里,把文章發(fā)出來好畢業(yè),所以他們不太在乎課程的質(zhì)量,只要不占用他們的課外時間、考試順利通過就行。課堂的課件也和本科生不一樣,高等遺傳學有十來個老師上,每個人都只上一次課,相互之間沒有什么關(guān)聯(lián),一般講的都是各自研究領(lǐng)域相關(guān)的東西。

 

“那我用之前我來大學試講的那個課件行嗎,就是我自己做的研究。” 柯太凡問。

 

得到顏九楠的肯定答復(fù)后,柯太凡帶著那個半年前準備的試講課件匆匆走向了研究生的課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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課堂很小,選修這門課的研究生本來就不多,還有幾個因故缺席。他本來因為沒有備課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, 但在這些松懈的學生面前一下輕松了不少。

 

雖然課件是半年前的,但畢竟是自己準備的,講的還是自己做的研究。所以柯太凡這一次比上一次要自信得多,他甚至被自己的課件吸引,仿佛回憶起了自己在魏明亮院士門下攻讀博士的點點滴滴。以至于他沒有顧及到學生是否在認真聽,又是否能聽懂。

 

但等他講完的時候,時間才過去了45分鐘。還有45分鐘怎么辦,他之前毫無準備。

 

好在U盤上還有上次給本科生上課的課件,那個關(guān)于必需氨基酸、師徒三代人、金庸武俠的故事上次效果不錯,沒準還可以再用一次。

 

于是他又講起了氨基酸,講起了KTF,WML,還有Ivan Vogel的故事和照片。然后從那張三人合影,又講到了金庸,講到了射雕英雄傳,講到了江南七怪、全真七子、東邪西毒和南帝北丐。

 

但這次講武俠小說的效果看來不如上一次,研究生們雖然也都在聽,但明顯沒有走心。他們心里好像總在想著什么,沒法真正地輕松下來。他們似乎更盼望著下課的早點到來,而在講臺上講金庸的柯太凡,讓他們更多感到的是無聊。

 

這一點柯太凡其實也感同身受,他自己何嘗不是盼著下課回去修改自己的那篇《自然-遺傳學》的論文呢!只是這是必須要上的課,實在沒有辦法。

 

就在這樣有些尷尬的氣氛里,柯太凡和學生們一起盼來了下課的鈴聲。

 


接近年底的時候,柯太凡的論文正式被《自然-遺傳學》雜志接受了。加盟康奮大學不到一年,就發(fā)表了一篇20分以上的研究論文,而且康奮大學醫(yī)學院還是第一完成單位。這讓他再度成為了校園里的新聞人物,就連排在第五作者位置上的顏九楠也跟著沾光,下一年副教授的評選有了希望。

 

學期即將結(jié)束,給本科生講的醫(yī)學遺傳學也迎來了考試前的最后一節(jié)課,按照原本的計劃,柯太凡要再次親自講授。

 

為了讓柯太凡講好這節(jié)課,顏九楠在備課上很花了一些時間。上一次的經(jīng)驗告訴她課件要做得更加細致一些,方便柯太凡在課堂上念講。原本20張幻燈片的課件,因此擴增到了40張。

 

而且她還細心地提醒柯太凡,因為這是考試前的最后一堂課,學生肯定會請求他劃重點,這也是一個促進學生學習的好機會。在劃重點的時候,千萬不能把內(nèi)容劃的太窄,這樣不僅有透露題目之嫌,而且助長學生的懶惰;但也不能到處都劃,這樣讓學生一眼就看出來自己老師沒有誠意。所以,以往顏九楠一般是把在她看來一個本科生必須掌握的醫(yī)學遺傳學的知識都劃出來,這樣學生在準備考試的時候就又把關(guān)鍵的內(nèi)容復(fù)習了一遍。

 

至于如何定義本科生必須掌握的醫(yī)學遺傳學的知識,柯太凡也不用操心,因為顏九楠都已經(jīng)做成了幻燈片放到了課件里。

 

雖然這只是柯太凡第二次登上醫(yī)學遺傳學課堂的講臺,但上一次的經(jīng)驗還是很有幫助。他知道要規(guī)劃一下節(jié)奏,不要早早地就把課件講完。另外就是本科生對武俠小說還是有點興趣,可以在適當?shù)臅r候用來緩解課堂氣氛。

 

在去教室的路上,柯太凡想好了計劃:顏九楠準備的40張幻燈片的課件,他計劃講60分鐘,也就是每張幻燈片控制在一分半鐘左右。而剩下的半個小時,則留給學生劃重點,也就是顏九楠準備的后面10張幻燈片。當然,這個劃重點是一個互動的環(huán)節(jié),他可以講些和課堂無關(guān)的內(nèi)容。

 

帶著這個規(guī)劃,他滿懷信心地走進了教室。

 

和開學時的第一堂課相比,學生的數(shù)量少了不少,應(yīng)該是外院系的學生沒有再來湊熱鬧。不過這不會影響柯太凡講課的心情,剛剛獲得《自然-遺傳學》論文加持的他,不需要這樣的虛榮。

 

雖然講課依舊勉強,但在詳細的課件的指引下,在拋向?qū)W生的問題的緩沖里,柯太凡把握住了課程的節(jié)奏,等到講完前20張幻燈片的的時候,時間剛好過去了半個小時,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。

 

要不是突然停電,那個學期的最后一課應(yīng)該可以算得上成功。

 

康奮大學教學樓停電本來是個小概率事件,一個學期也就一兩回,但柯太凡偏偏就這么倒霉。

 

沒有了電,課件沒法播放。雖然他之前也走馬觀花地瀏覽過一遍課件,但遠遠沒有能力把顏九楠精心準備的這幾十張幻燈片背下來。失去了這些幻燈片的支持,柯太凡在課堂上陷入了困境,動彈不得。

 

希望這樣的停電只是暫時的,他暗暗在心里想。然后決定把原先計劃在后面講的課外內(nèi)容提前,避免課堂無話的尷尬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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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他再次談起了他熟悉的金庸,把學生帶入了那個 “飛雪連天射白鹿,笑書神俠倚碧鴛” 的世界。還好,本科生對這個話題沒有研究生那樣不耐煩,聽他濤濤不絕地講了快半個小時,依然還有興趣聽他最后自以為不錯的總結(jié):

 

“我之所以在課堂上講金庸和他的武俠世界,是因為武俠世界和學術(shù)圈非常相似。你們發(fā)現(xiàn)沒有,現(xiàn)實中的武術(shù)和武林和金庸筆下的武俠很不相同。在金庸筆下,俠客的能力和他的年齡基本上成正比,他們的功力會隨著年齡增長而增長,越老越成精。但在現(xiàn)實中的武術(shù)世界里,卻基本上剛好相反。那么在現(xiàn)實當中,哪一個領(lǐng)域更像金庸筆下的武俠世界呢?我覺得是學術(shù)界,因為這里基本上也是人越老越厲害。你看看我的導師魏明亮,還有我的師爺Ivan Vogel?!?/span>

 

他關(guān)于武俠和學術(shù)的對比得到了同學們的掌聲,但半個小時過去了,電還是沒來。

 

“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?!?柯太凡暫時離開了教室。

 

走在陌生的教學樓的走廊上,柯太凡聽到了來自其它教室的講課聲,這讓他有些好奇,想知道其他老師如何在停電的情況下授課。

 

他走到醫(yī)學院的另外一個班級的教室外,里面正在講解剖課,主講的居然是主管教學的副院長惠焦珂。

 

副院長惠焦珂還奮斗在教學一線并不是因為他的勤勉,而是實實在在的無奈。醫(yī)學院這些年沒有少進人,但真正學醫(yī)背景的很少。一方面,有著醫(yī)學背景的人一般不愿來當教授,收入不高還沒有社會地位。另一方面,這些年引進的人才大都是生物背景的教授,論文發(fā)表記錄很好,但對臨床教學工作卻沒有任何幫助。所以解剖課還是一直由惠焦珂自己親自主講,好在這門課他講了幾十年,可以說是信手拈來。

 

柯太凡在走廊上大約待了十來分鐘,雖然他在一個看不見惠焦珂的角落,但聽到了粉筆在黑板上游走的聲音,還有惠焦珂那特有的偶爾伴隨咳嗽的講課聲。好像他完全用粉筆復(fù)制了原本在幻燈片上的內(nèi)容,然后和沒有停電時一樣流利地講了出來。

 

“真是個老油條!” 離開時,柯太凡自言自語地說。

 

他繼續(xù)往前走,然后在下一個醫(yī)學院的班級教室前停了下來。

 

在里面講課的,是和惠焦珂一樣同樣五十多歲、頭發(fā)花白的吳天傅教授, 他講的是免疫學。

 

吳天傅的課也沒有因為停電而終止,但和惠焦珂用粉筆復(fù)制幻燈片不同,吳天傅正在和學生進行課堂互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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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上一堂課里我們講到了抗體產(chǎn)生的機理,講到我們的免疫細胞為什么可以產(chǎn)生各種各樣的抗體?,F(xiàn)在我們來談?wù)勆弦惶谜n布置的課外作業(yè),就是假設(shè)我們的免疫系統(tǒng)碰到了一種這個地球上從來沒有出現(xiàn)過的抗原,是否能產(chǎn)生出針對它的特異抗體?想回答的同學請舉手?!?/span>

 

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,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?

 

“我認為沒有可能,因為這個抗原從來沒有在地球上存在過,我們的免疫系統(tǒng)在進化的過程中從來沒有見過它,所以不會做出反應(yīng)。”教室里面有一個學生回答。

 

然后又是吳天傅的聲音:“挺好,謝謝!你把這個問題和進化聯(lián)系了起來,是一個不錯的思路。還有不同的觀點嗎?”

 

“我覺得會產(chǎn)生反應(yīng),因為我們的免疫系統(tǒng)產(chǎn)生抗體的原理是內(nèi)在性的,它通過對編碼抗體的基因進行組合而產(chǎn)生千變?nèi)f化的組合,從而產(chǎn)生難以計數(shù)的多樣性,應(yīng)對林林總總的外來抗原。所以,免疫系統(tǒng)是否對一個抗原產(chǎn)生反應(yīng),和是否見過它應(yīng)該沒有什么關(guān)系?!绷硪粋€學生的語速有些快,但不失條理。

 

“也挺好,謝謝!你從抗體產(chǎn)生的原理出發(fā)去思考問題,這很好。還有不同的觀點嗎?”

 

教室里隨后又響起了另外一位同學的聲音:“我覺得應(yīng)該和這個抗原是什么有關(guān),具體說是什么樣的分子,是無機物還是有機物,要是有機物的話,那它是糖、蛋白、核酸、還是脂肪,或者是來自外星球的我們從未認知的物質(zhì)。這種物質(zhì)的抗原性的大小,才是決定我們的免疫系統(tǒng)是否有反應(yīng)的決定因素?!?/span>

 

“謝謝!你從另外一個角度思考了這個問題,關(guān)注的是抗原的自身屬性尤其是它的抗原性,這也很不錯。還有不同的觀點嗎?”

 

在沒有更多的同學發(fā)言后,吳天傅最后做了總結(jié):“謝謝大家的積極討論,我布置這個課外思考題的目的,是想讓你們?nèi)ダ米约簩W到的免疫學知識去思考。在我看來,思考的過程比結(jié)果更為重要。具體到這個問題,我個人更贊成后面兩位同學的意見。因為我們的免疫系統(tǒng)對一個抗原是否做出反應(yīng),和是否見過這個抗原關(guān)系不大,但的確和抗原的屬性有關(guān)?!?/span>

 

這個吳天傅還真是有一手,柯太凡心想,難道他在最后一堂課就不給學生劃重點嗎?他很想知道。于是他又在那里聽了一會,但吳天傅還在那里講課,絲毫沒有要停下來劃重點的意思。

 

離下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,電終于來了, 柯太凡匆匆地走回了教室。

 

“總算來電了,我們可以繼續(xù)講課。這是最后一堂課,我知道你們都關(guān)心考試的事情,期待著我給你們劃重點?!笨绿舱f。

 

課堂里笑聲一片。

 

“這里還有30張幻燈片,前20張是今天還要講的內(nèi)容,后面10張幻燈片是關(guān)于考試劃重點的信息。現(xiàn)在離下課時間只有十分鐘,我只能講其中一個。是繼續(xù)講課還是直接劃重點呢,我把決定權(quán)交給你們。”

 

“劃重點吧!” 臺下想起了一個很小的聲音,但引起了巨大的共鳴。

 

“好,那你們翻開教科書,我們一章一章地來?!?/span>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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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年年終,康奮大學醫(yī)學院都要對教師進行考核。而這個考核的標準,并不是由哪個領(lǐng)導說了算,而是取決于一個科學的量化評估系統(tǒng)。

 

總的來說,這個評估系統(tǒng)包含教學和科研兩大方面。具體到每一方面,又進行了細分和量化。比如教學,不僅要計算課時的數(shù)量,還要計入學生對老師教學的十二個小項的精確評分。在科研上也是一樣,不僅要計算發(fā)表論文的數(shù)量,更要考慮文章的影響因子和作者排名,而且當年申請到的基金數(shù)量也在考核范圍之內(nèi),如果申請到了專利或者出版了專著也會加分。

 

只有通過這樣科學精確的評估,總分排在第一位的才會獲得學院年度最佳教師的頭銜。因為發(fā)表了25分的《自然-遺傳學》一作論文,申請到了國自然的面上項目,而且主講的醫(yī)學遺傳學課程的學生反饋也很好,柯太凡以微弱的優(yōu)勢排在了榜首,獲得了醫(yī)學院年度最佳教師的榮譽。

 

在醫(yī)學院的大會議室里,院長賈克彥在年終大會上親自給柯太凡頒發(fā)了這個榮譽,看著這個自己力主引進的康奮大學歷史上最年輕的正教授,他面對全體教職工宣讀了這樣一段頒獎詞:

 

“28歲的柯太凡教授來我們學校才不到一年,在論文發(fā)表、基金申請以及本科生教學上都取得了驚人的成績,他當選年度最佳教師是眾望……”

 

聽到這里,坐在臺下的惠焦珂有些介意,他看了坐在旁邊的吳天傅教授一眼,發(fā)現(xiàn)對方也在看他。在那一瞬間,兩人會意,但都忍住了沒笑。

 

那個被憋住的笑從口腔返了回去,刺激了惠焦珂原本敏感的氣道,變成了控制不住的一連串咳嗽,在會議室里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。

 

好在這時頒獎詞剛好念完,咳嗽聲也就隨即淹沒在了熱烈的掌聲里。


制版編輯 盧卡斯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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